仓颉字，雷公碗，沣出纸，水漂帘……这是流传在西安高新区兴隆街道北张村的一首歌谣。

在北张村，陕西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马松胜，用48年的时间干好一件事——坚持用古法制作楮皮纸，用他的话就是“抄一辈子纸 学一辈子手（艺）”。

3月24日，春暖乍寒。6时许，北张村楮皮纸抄制技艺传习所中，65岁的马松胜系上围裙，挽起袖口，抄起木铲，在盛满纸浆的纸汉槽里反复搅动着。接着，他双手端起竹帘，伸进冰冷的纸汉槽，潜水，洗碧头，挖水，收水，放纸，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，一气呵成。

“这道工艺叫做抄纸，是楮皮纸制作中最关键的一道，竹帘在纸汉槽里前倾后仰，轻轻一荡一摇，拉出水面，薄薄的一层纯植物纤维便在竹帘上均匀形成一张纸膜。这对力道要求很严格，重不得轻不得。”马松胜说。

据考证，北张村造纸术源于西汉，2008年楮皮纸制作技艺被列入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。马松胜回忆道，以前村子土地少，整村村民都是以造纸为生，有600多家造纸作坊。

“家有万贯不如身有簿艺。” 17岁初中毕业，马松胜就跟着父亲学习古法楮皮纸的制作技艺，这一坚持就是48年。

“没成想干着干着就爱上这个行当。”那时，马松胜琢磨古法楮皮纸首道工序分蒸皮的制作火候，跟父亲一起踏碓、切番、打浆，他脚勤眼快手巧悟性高。半年后，他就能上手抄纸了。

除了掌握这五大基础步骤，还要有效衔接36道主工序及72道小工序的配合，才能完成一张纸的制作。随着技艺的步步提升，那时的马松胜一天能抄1500张纸。

随着机械造纸的兴起，对手工造纸业产生很大冲击，加之手工造纸成本高利润少，村里大部分人都纷纷放弃，改行出去打工谋生。“现在我们村只剩下三户人家还在坚持手工制纸，马松胜家造的楮皮纸张整端，韧性大，不愁卖，作画写字的都来买他家的纸。”一位村民这样说。

创业难，守业更难。为把被誉为古法造楮皮纸“活化石”的技艺传承下去，马松胜积极参加学术交流研讨，也曾多次到外省学习取经。

“走出去才能学到新的制纸技术。”凭借着经验，马松胜不断创新，反复尝试，最终把古老的造纸技术和现代科技融为一体，生产出了既能保持古老造纸风格，又更加光洁、柔软的纸张，把祖辈传承下来的古法造纸术提升到新境界。

作为陕西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，马松胜明白，除了坚守，他更大的责任是将制纸技术传承下去。只要是前来研学的学者，他都热情接待，深度交流。尤其对前来参观的大中小学生，他总是亲自示范楮纸制作。

令马松胜欣慰的是，儿子马军坡对古法制纸感兴趣，常常在节假日里来帮他捣楮树皮，剪瓤子，踏碓，跟他学习掌握古法制作楮皮纸的技艺及流程。

妻子邹选利与马松胜同龄，白天，马松胜抄纸她贴纸，晚上，夫妻俩对坐着一起揭纸，渐渐地，邹选利由贤内助变身为古法楮皮纸制作技艺的传承者。

家人的支持激励着马松胜义无反顾践行其父亲临终前的嘱托，“不管遇到多大困难，一定要把古法楮皮纸制作技艺传承下去。”

春夏秋冬在更迭，但每天清晨，马松胜的双手就会荡漾在水温时暖时冷的纸汉槽中。

（李江波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