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趣
那天,我在公园里看到一位男子,领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儿在玩无人机。小孩儿穿着厚厚的羽绒服,手中操纵着遥控器,是那样的投入和专注。我不由想起儿时在冬天无忧无虑玩耍的快乐时光。
小时候,在我们村西,有一个大河坑,冬天下一场大雪,河面就结一层厚厚的冰,这便成了孩子们的天然滑冰场。小伙伴们三五成群,不约而同地来到这里滑冰。我们老家话管滑冰叫“打擦里光”。小伙伴们穿的都是纳鞋底儿的布鞋,不容易打滑且耐磨。只见有人先跑上一段,然后拿住架势,把稳全身的重心,“嗖——”地一下就会在冰上划出十多米远。河面上一个撵着一个,轻得像燕子,快得如穿梭。玩得溜了,有的就一边滑一边抱住膝盖蹲下身儿,或是滑着滑着猛地来个“金鸡独立”,像是在表演“花样滑冰”。当然有时也会摔屁股蹲儿,因每个人都穿得厚厚的,像大圆球,摔倒了也不觉得疼痛。胆小的,就一人蹲着一人拽着在冰上滑。大家追逐着、笑闹着,天气虽然寒冷,可小伙伴们却个个头顶上冒着热气,像一群来回穿梭的欢快小鸟,快乐的笑声在泛着光的河面上久久回响。
冬天的夜晚格外冷,可小伙伴们也不想窝在家里,一吃过晚饭,把嘴一抹,就悄悄地溜出家门,在胡同口集合。大家分成两拨儿,玩起“捉迷藏”的游戏。“蒙蒙藏藏,小狗娘娘,猫起捉了,好好藏藏。”唱过几遍后,游戏便正式开始。藏的一拨儿,有的钻进靠墙根儿的柴火堆,有的爬到猪窝上面的糠洞子里,可谓绞尽脑汁。一次,一个小伙伴在墙边儿的玉米秸里藏身时,撞到了马蜂窝,一群马蜂倾巢而出,把这个小伙伴蜇得哇哇直叫。第二天,他的眼肿得跟气吹起来一样。还有一次,我们这拨儿在暗处藏了大半天,竟听不到对方来捉的声音。后来才知道另一拨儿里不知哪个调皮的出了歪主意,早都跑回家了。
有时,我们玩“抗拐”。两手抱着一条腿,另一条腿跺跳着,用抱腿的膝盖采取撞、挑、砸、闪的战法,设法击败对方。有时,抱腿抱得快没劲儿时,就用手扯着棉裤的裤口,也坚持勇猛冲锋,直到把对方顶倒或双脚着地为赢。抗得上了劲儿,脑门沁出汗珠,把棉袄都湿透了仍全然不顾。
最不惧寒冷的游戏是“弹玻璃球”。这种游戏需要一定技术。开始前,在地上挖几个小圆坑,几米之外谁最先把玻璃球都弹进坑内,谁就是赢家。或者画一个大方格,几个弹球者用自己手中的球,设法把其它玻璃球弹出方格外,弹出的球归自己所有。大冷的天,手在冰凉的地上来回弹击,可好像谁都觉不出冷来,一个个玩得那样专注。
我还经常和几个小伙伴,找一块平整硬实的地方玩“打木牛”。“木牛”大都是自己做的,锯一小截茶盅儿那么粗的树枝,把下面削成圆锥体,尖上再嵌进个铁珠子便成。玩的时候先用鞭梢把“木牛”缠好,然后猛地一抽绳子,“木牛”便摇头晃脑地在地上旋转起来,转得慢时再抽上它两鞭子,它就又转得欢实起来。“啪——啪”,一声声脆响的鞭声儿响彻在半空,伙伴们的心情也跟着“木牛”转啊转啊,按捺不住地跳动着。寒冷没有了,烦恼没有了,只有游戏带来的童真与欢乐……
在没有现代通讯网络的岁月里,我们这些纯真的孩童,并未觉出生活有多清苦,也不曾畏惧冬日的凛冽。只凭着烂漫的想象,在故乡的土地上,编织出形形色色的冬日游戏。而后,一次又一次,在酣甜的梦中发出咯咯的笑声。